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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試問卷簾人,海棠依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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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家被封,絕無東山再起的可能。白明遠入牢第二天,就服毒自盡了,二夫人前來收喪,之後就不知所蹤了。

寶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正在書房裏給蘇懷安磨墨,兩人互表心跡之後,成天秀恩愛,下人們都表示習慣了。

“聽於洛說,白家大少爺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,人品德行都是極好的。二少爺就差了很多。果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。”

蘇懷安偏頭看看她,“她倒是與你說過不少男子。”

前腳一個冷傲天,這又一個白明軒。

寶盈趕緊擡頭解釋,不期然看到他帶笑的眼睛,頓時明白他話裏的意思,低頭笑了,“以前只有我吃醋的份,沒想到懷安哥哥也會吃醋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蘇懷安假裝沒聽到。

“我說……”

寶盈剛一擡頭,就被蘇懷安堵個正著——以唇。

這邊濃情蜜意,阮娘那邊一片太平。

於洛來找阮娘的時候,她還在忙著招呼客人,仿佛對白家發生的事一無所知。

於洛將剛出版的《白月光》送給阮娘。阮娘看到首頁的詩,讀了兩句,就淚流滿面。

“十年生死兩茫茫啊。”阮娘合上書,抱在懷裏,以前的種種慢慢浮現在眼前,恍如隔世。

好一會兒,才擦擦眼淚,不好意思地朝於洛一笑,“於洛姑娘好文采,阮娘在這裏,謝過姑娘了。”

“哎!於我,是幾句話,於你,則是前半生。阮娘,我希望不管結果如何,你都能好好活著,代他,好好看這個世界。”

阮娘再次謝過於洛,將書好好的收了起來。

晚上,剛吃過飯。

於洛坐在廳堂裏與錦畫說起白蛇傳的故事,正說到許仙與白娘子在金山寺被法海拆散,白娘子被關入雷鋒塔。

門突然被打開,一個白影子跳進來,直奔於洛。

於洛頭皮發麻,下意識的大喊“啊——”

這一聲,把前腳踏進門的硯石嚇得縮回去了。

那團白東西也被鎮住了,停在於洛腳邊不敢動,巴拉巴拉前爪,仰頭叫:“大嫂!是我啊!”

“啊——嗯?”狐貍,一只叫她大嫂的狐貍。

“左岸九?”

狐貍眼淚汪汪,“嗯嗯,是我是我。”才說完,腦袋就被打了一下,於洛瞪著它,沒好氣的說,“你知不知道,人嚇人會嚇死人的。”

左岸九幽幽的來了一句:“反正你我都不是人。”

於洛假裝沒聽到,擡眼看了看門外不知是進還是退的灰胡子小老頭,“我還當硯石大人久居天宮,樂不思蜀了呢。”

“小洛兒這是想我了?老夫深感慰藉啊!”硯石邊說,邊走進來,找個凳子坐下,“錦月,倒杯茶來。”

“錦月不在,我放他兩天假,他回去休息了。”

硯石沒法,只得自己起身倒了一杯。

左岸九跳到桌子上,一雙狐貍眼望著於洛,甚是哀怨,“大嫂只顧自己在人間快活,就不管大哥死活了。虧得大哥將那一身的靈力都贈予你。你忘恩負義!哼!”

於洛聽他話裏有話,忙問:“到底怎麽了?左岸夜他……”

左岸九點卻傲嬌的一扭頭,不再搭理她。於洛去看硯石。

硯石喝了一口冷茶,才開口,“帝君大人不過歷了一個劫,受了點傷,在藥師宮躺著修養幾天就好了。”

“什麽歷劫?”

“你不知道?”左岸九跳下桌子,尾巴一搖,化成了人形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一副不相信的樣子,“你升了仙階,按天規,是要受十道天雷的。是大哥替你挨的。”

於洛想起最後一次看左岸夜的情形,沒想到都是真的。

“如果我早知道,就不會害他替我……我寧願那十道天雷打在我身上。”

原來昨天看到的,是他生病了,昏迷的樣子,而她還以為他流連花叢,死性不改。

“藥師宮在哪兒?”她不能留他一個人在那兒。

左岸九看她神色著急,想來她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緣由,也就不生氣了,拉著於洛邊走邊道,“我帶你去。不過那藥師淩軒性格古怪的很,我跟你說……”

兩人轉眼不見了蹤影。

錦畫奇怪,“硯石大人,您不去嗎?”

“淩軒的性子,我是受不住的。還說不去了。對了,近來可有什麽新鮮事可八卦嗎?”

錦畫便把阮娘和寶盈的事說了,聽得硯石嘖嘖稱奇。

錦畫拿出一本《白月光》,遞給硯石,“大人,這書是姑娘的新作,剛印了兩千冊,轉眼就賣光了。這是僅剩的一本,特意給您留的。”

硯石趕緊接過來,翻開第一頁,才看了一眼,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

“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。好句,好句啊!”

就著燈光,硯石如癡如醉的捧著書看了起來。錦畫懂事的退到一旁,燒起了熱水。

讀到左岸夜要阮娘留在百花樓的地方,硯石嘖嘖稱奇,“帝君大人這捉弄人的愛好,還真是沒變。”

錦畫接話道:“於洛姑娘也慣會作弄人的,與帝君大人真是絕配。”

“嗯,造化弄人,剛開始,帝君大人身邊出現了一個蝶姬,郎才女貌,羨煞眾仙。誰會想到,最後是其貌不揚的小洛兒得了帝君大人的心。這世間的姻緣啊……”

硯石說了一半頓住了。

“遭了!”

錦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就見硯石大人火燒屁股的跳起來,夾著書一個轉身,不見了。

錦畫聳聳肩,關上店門,進屋睡覺去了。

左岸九拉著於洛來到藥師宮,崇山峻嶺中,金碧輝煌的藥師宮格外顯眼。

於洛認出,這就是自己之前用意識看到的地方。左岸夜就躺在東側靠瀑布的一間房裏。

於洛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左岸夜所在的地方,果真看見他還躺在那張床上,眼睛閉著,臉色蒼白。

“你來過這裏?”

“算是吧。”於洛蹲在床邊,握住左岸夜的手,好涼。

“他怎麽還不醒?”

左岸九又現了狐身,搖著身後的尾巴,道:“淩軒說,大哥修為虧損的厲害,靈丹都裂開了一道口子,還需要一段時間修養。”

“淩軒?是誰?”

門口傳來一個聲音,“我就是淩軒。你是誰?我藥師宮何時成了客棧,一個兩個,說來就來,說走就走。”

於洛循聲望去,一看來人的臉,不由驚呼,“白明軒?!”

還真是白明軒,於洛在夢裏見過他好幾次,雖然他臉色沒有在凡間的時候那麽蒼白,於洛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
“你是誰,怎麽知道我歷劫時的名字?”

於洛正要說阮娘,話到嘴邊生生咽了回去。因為,她看到老熟人了。

在白明軒身後,緩緩走出來的,是好久不見的紫嫣。她的衣服,正是那日在左岸夜身邊的女人。

“你,你怎麽……”在這兒。

“你是?”紫嫣還不知道於洛恢覆真身的事。

“我是”於洛還不知道怎麽說,就被淩軒打斷了,“帝君大人是因為替她擋了天劫才躺在這裏的。她自然要過來了。”

於洛正要點頭,卻聽紫嫣愧疚的聲音傳過來:“我也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晚了。天劫的事,我會好好報答帝君的。還請宮主務必要治好帝君大人,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,盡管吩咐。”

什麽情況?於洛有點發懵,“你是說,左岸夜幫你擋了天劫?”

紫嫣不明所以,老實的點點頭。

很好。

於洛丟開他的手,瞪了左岸九一眼,後者趕緊縮縮脖子,將腦袋埋在爪子裏,不敢擡頭。

“既然他因為你受的傷,那就沒我什麽事了,告辭!”

“等等。”淩軒伸手攔住她,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,你是如何知道白明軒這個名字的?”

“如何知道?”於洛冷眼看他,“我記得這個名字,你也記得,阮娘更是記得。她想你念你整整十年。你大概已經忘了她吧,畢竟她只是陪你歷了一個劫而已。”

說完,也不管淩軒有何反應,轉身出了房門,循著小路向山下走去。

她不知道,就在她剛走出房門,左岸夜的睫毛動了,嘴裏溢出兩個字:洛兒。

於洛邊走邊罵男人都是大豬蹄子,走到半山腰,腿都酸了,就坐下來休息。

很快,身後傳來硯石的聲音,氣喘籲籲的:“洛丫頭,洛丫頭!”

於洛悶頭不說話。待到硯石走到她跟前了,才開口:“我看到紫嫣了,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?你還想說什麽?”

硯石在她旁邊坐下來,捶捶自己的老胳膊老腿,喘了好一會兒才道:“你呀!只知其一不知其二。”

硯石跟在左岸夜身邊久了,自然知道他做每件事的緣由。

於洛由鬼升仙,並不是什麽難事,偏她是異世游魂,天規不容,一輩子做鬼都有可能。帝君為了保她,給了她狐族靈力,又在她身上花了近千年的修為,才為她爭了這一席之地。

升仙者都要歷天劫。

帝君有心護她,自然不會讓她有半點損傷,就替她擋了。

這本不傷及根本。

只是帝君沒了靈力,修為大減,十道天雷對他來說,有些重了。歷完天劫,帝君就吐血了。

老大人不在青丘,沒人為帝君療傷,也就一直拖著。

很快,蝶姬也要飛升成仙了,又是十道天雷。白玉為了蝶姬早日成仙,已經付出太多,無法替她承接天劫,就來求帝君幫忙。

他不知道,帝君大人已經身負重傷。

他說,“擋了這十道天雷,你與蝶姬就互不相欠了。”

帝君大人是重情重義之人,當年負了蝶姬,又誤了紫嫣,本就愧疚,便答應了。

這一去,無異於雪上加霜。

就成了現在這幅樣子。

“帝君心中有你,為你擋天劫,是因為愛。為紫嫣擋天劫,不過是還債而已。”

於洛聽罷,悔的腸子都青了。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誤會左岸夜了,難怪左岸夜會生氣,要換做是她,早就離開了。

“洛丫頭,我不知道你怎樣看待這段感情。但我希望,莫要負了帝君。他對你用情至深,別再讓你的胡思亂想,傷透了他的心。”

硯石離開後,於洛坐在臺階上想了很久。想起凡瑞,她的初戀。

她告訴所有朋友說愛他。

她翻過他的手機,跟蹤過他,誤會他與別的女生有暧昧,跟他吵過架。

她說:“我太在乎你了。”

凡瑞還說離開了,他說:“對不起,跟你在一起太累了。”

所以,當她發現自己喜歡左岸夜的時候,什麽都不敢了。不敢問他去了哪裏,不敢問他做了什麽,甚至假裝不在意他身邊圍著別的女人。

記得有人說過,愛情就像一條河,誰不是摸著石頭過河呢?

可是,她在河裏摔倒過,就再也不敢過河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所以,當她發現自己喜歡左岸夜的時候,什麽都不敢了。不敢問他去了哪裏,不敢問他做了什麽,甚至假裝不在意他身邊圍著別的女人。

記得有人說過,愛情就像一條河,誰不是摸著石頭過河呢?

可是,她在河裏摔倒過,就再也不敢過河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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